说到“白相” 讲讲“白相相”
宋子伟 陆焕清
“我俚勿是小来来,是白相相,解解厌气。”无锡人一听就明白,他们打麻将没有输赢,“白相相”是玩的意思。
在吴语中,“白相”既能作为名词使用,也能当作动词使用。比如,白相相和白相白相。实际意思并没有改变,但词性改变。前者叠词之后是名词,后者组合之后是动词。
况周颐《蕙风词话续编》 卷一:“‘薄相’犹言游戏,吴阊里语曰‘白相’。‘白’盖‘薄’之声转。一作‘孛相’。乌程张鉴《冬青馆诗·山塘感旧》 云:‘东风西月灯船散,愁煞空江孛相人。’”
讲讲无锡话中的“白相”,是蛮好白相葛。
走白相,意思就是散步,边走边玩。
讲白相,意思就是一起聊天取乐。
吵白相,意思就是一起吵闹取乐。
弄白相,戏弄,开玩笑。《官场现形记》第十回:“伲又勿是啥林黛玉、张书玉,歇歇嫁人,歇歇出来,搭俚弄白相。”有趣的是,走白相、讲白相、吵白相、弄白相此类动宾结构的词组,我们无锡人喜欢说成走走白相相、吵吵白相相、讲讲白相相、弄弄白相相。意思没有变化,但语气柔软婉转。
有时候,“弄白相”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,会产生另外的意思。例如“你勿要弄啥个白相”、“弄白相弄到我格头上来了”,这里的“弄白相”就有嘲弄、欺负的意思。
大白相,小白相,瞎白相,乱白相,都是偏正结构的词组。大白相和小白相的意思刚好相反。前者是一天到晚在玩,玩得好自在、好潇洒;后者是随便玩玩,时间比较短。“大考大白相,小考小白相,勿考勿白相”,这句话,也曾经在校园里流行过。
瞎白相和乱白相的意思差不多,说自己瞎白相或乱白相,有点自嘲的味道。
好白相,说一个地方“好白相”,意思就是在那里玩得很开心。例如,无锡的鼋头渚好白相、上海的城隍庙好白相。还有“斗地主”好白相、打麻将好白相,意思也是玩得很开心。
在现实生活中,“好白相”这个词组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意思,留心研究一下,也是蛮好白相葛。正面是肯定、称赞,例如,夸风景名胜的,无锡的鼋头渚好白相、“斗地主”好白相。但也能当贬义词用,有否定、揶揄、讥讽、嘲弄的意味,《海上花列传》第十四回:“要拆仔俚冷台,故是跳得来好白相煞哉!”鲁迅《准风月谈·推》:“死尸摆在空地上,据说去看的人又有万余人,人山人海,又是推。推了的结果,是嘻开嘴巴,说道:‘阿唷,好白相来希呀。”茅盾《搬的喜剧》:“搬场?又要搬?真好白相哉。”
说到白相,还要说说白相人,白相心思。
旧时的白相人穿着时尚,以区别街面上的小混混、小无赖。他们对吃、喝、嫖、赌都精通。比较老派守旧的白相人喜穿纺绸长衫,每天早上茶馆是必去的,吃罢头汤面再泡壶茶与人聊聊天。到了下午就去泡澡堂,谓之“早上皮包水,下午水包皮。”那些时髦时尚的白相人是不屑去茶馆的,一般都要睡到中午起床。西装革履再挽上漂亮MM去逛街,累了就进咖啡馆,饿了就进西餐馆,晚上舞厅酒吧是必去。新中国成立后这些白相人被视为社会渣滓,销声匿迹了。
白相心思,是指一个人想玩的念头。“依个佬小白相心思重的,读书肯定读不进去葛”,小时候经常听到大人这样说。现在的大人很少这样说了。时代变化了,也许,大人们现在着急的是,离开了手机、电视、iPad,现在的小孩尽然不太会白相了